每次重看一次少女革命,就總會有些新的體會,叫人再三反思,因為它的資訊實在太多,從不同的角度去看,都能得到不同的解答。就某方面而言,少女革命在我心目中是套比EVA更有影響的作品。
這次其實我只是說四集的內容。幾原邦彥只用了這四集,還要是不完全連貫的四集,就把這段既矛盾又扭曲的三人關係完整地帶出,敘事力之高不解釋。
土谷琉果在少女革命39話之中只出現過兩集,卻已經令我十分喜愛。
在說琉果之前,先要說說另外兩個人物︰有栖川樹璃和高槻枝織。
樹璃是西洋劍部的部長,又是學生會的成員。這麼一個接近完美的學生,卻是個我同情和可憐的人物。
樹璃是個拒絕相信「奇蹟」的存在的人,「奇蹟......根本就不存在!」就是她的口頭禪,可是實際上她內心深處又在期待「奇蹟」能出現的人,很矛盾對吧?一切,就只因為她愛慕著自己的好友,同為女性的枝織。樹璃對「奇蹟」的態度,就如同她與枝織的關係,或者說是期望更準確︰她明知道自己的感情不會有花開結果之日,卻又暗地希望枝織能知悉自己的心意。更要命的是,樹璃很清楚枝織是個怎樣的人。
枝織與樹璃相反,是個會說「相信奇蹟,就能實現心願」的人,到底她有甚麼地,值得這個完美的樹璃為她傾心呢?坦白說,枝織真是個很令人討厭的女生,琉果說枝織是個「任性強硬又自私,而且還會撒謊。」一點都沒錯,在黑薔薇篇中,枝織對御影草時告解,告解著她當年因為妒忌樹璃,所以就奪去樹璃所愛的人來出一口氣。
但想了想就覺得,枝織的卑劣,其實是可以體諒的(雖然不代表可以原諒就是)。有如貓物語(黑)中,羽川翼被打的原因︰因為羽川太過完美太過正確,顯得自己每天都把自己的錯誤和卑劣都暴露於人前。等同枝織在樹璃面前,更顯得自己是個處處比不上人、一無是處的廢物。這樣誰人都受不了的好嗎?
樹璃一次又一次的看著枝織受傷,然後又忍受著枝織傷害自己。樹璃總覺得枝織受傷時,自己無插話的資格,但內心深處卻是比任何人都更要在意。而枝織的思想已幾乎可說是扭曲的,我認為,她是感覺到樹璃很在意自己,但她對樹璃卻可能只是覺得樹璃有利用價值。
「一直無法化作語言的心願,卻一直在我的心頭不斷呢喃著......」把這句話說出口的是樹璃,但琉果何嘗又不是這樣想呢?
樹璃這種自虐般的心情,其實琉果都看在眼內,所以他想趕在去世之前,好讓樹璃得到解脫。他知道樹璃所有事情,當然也包括樹璃對枝織的感情,以及枝織的為人。所以,他才頂著這個已經不能再支持下去的身體,回到學校,先是把了枝織,務求樹璃能夠死心,之後又向樹璃展露了枝織的惡劣一面。可是,琉果發現這只會令樹璃更加傷心,所以他只好打敗歐蒂娜,尋求「奇蹟」的力量。
「樹璃,她(指枝織)是個傻子,因為她都沒有發覺到一件事,要讓奇蹟降臨在自己的身上,是必須有人犧牲才能成全的。你不覺得這不講理嗎?樹璃!!」這句恰恰就是告訴了我們,只會說「相信奇蹟,就能實現心願」,卻從頭到尾都不願意作出犧牲,是永遠都不會有「奇蹟」降臨,也點明了枝織確實只是個空口說白話、「任性強硬又自私」的人。樹璃也不好到那裡去,因為她只是因為覺得「奇蹟」不存在,就拒絕相信「奇蹟」的人,然後就繼續自虐,不願意脫離愛上枝織的痛苦。
結果,為了讓樹璃得到解脫,也為了樹璃以為枝織得到解脫(都是為了樹璃),琉果犧牲了自己。但最後樹璃真的得到解脫嗎?很可笑的是,由一開始樹璃根本就沒有想過解脫這回事。不,應該說,樹璃的痛苦,只源於她自以為的痛苦。樹璃只是一開始就認為自己無法得到這份「奇蹟」,所以她與歐蒂娜決鬥時,不是自己實力上輸了,而是分別輸給了「奇蹟」的力量和自己。
但琉果的犧牲,難道就這樣意義全無了?
在少女革命的世界中,還未有一人能夠如此無私的為了別人而犧牲。西園寺想得到「奇蹟」的力量,是想得到永恆的友情;薰梢和七實,更是為了自己的能夠接近/獨佔自己的哥哥;冬芽想把歐蒂娜從鳯曉生中解放,其實還是有點王子保護公主的情意結在內,也說是說想讓歐蒂娜成為只屬自己的公主;即使是歐蒂娜,她一開始打敗西園寺,其實也不過是自己一廂情願的正義感。
他們每個人,都能從決鬥中得到一些有利於自己的事物,唯有琉果,即使他得到「奇蹟」的力量,也只是希望樹璃得到解脫,自己除了內心好過點就真的甚麼都得不到。這也是我十分喜愛這個角色的原因之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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